西门大嫂是我曾经在豆瓣上关注过的一位美人儿。她是一个kol,可最让我感兴趣的,反而不是她在旅途中的故事。而是她和她先生老杨之间的爱情故事。
西门大嫂和老杨是穿开裆裤时候就认识的青梅竹马。在这个年代,嫁给邻居家的大哥哥,已经几乎是一个神话故事。在这次访谈中,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大嫂谈到的感情观,刚好也呼应了我最近在思考的一个命题:“实质性的关系”。
有没有一些情况下,两个人之间的关系、感情,已经超越了用什么命名去定义它。分手、离婚等,即便让表面上的关系名字变化了,却不会真的让你们之间的关系停止。
大嫂刚好就谈到了这个命题。让我们一起来看看这种新的爱情观:
其实我从来不叫他丈夫,一般就叫老杨,杨老师。他的舅舅是我的干爹,所以我们小时候就认识。很小的时候,有一段时间我们会经常见面。但后来他去了青岛,我在烟台,就不在一起了,也很多年不见。
在我的印象里,他小时候很清瘦,挺好看的,属于模范生的那种小孩,我还挺崇拜他。不过当时就觉得他就像一个亲戚,从亲戚到闪闪发光的邻家哥哥,这个转变的发生时候,已经到了我的少女时期了。
中学时我准备考中戏和电影学院,从妈妈口中知道他在中戏(念书),于是和他重新联系上。和他聊完后,我发觉他真的还蛮厉害,开始对他产生了崇拜的心理。我的高三过的非常压抑,老师根本不看你是谁,不管你什么性格,只看成绩。
我每天和他发邮件,他也会反馈一些对我写的散文的意见,告诉我这周该看什么片子。那个时候的他对我来说,就像枯燥世界的救命稻草,是我通向外界的可能性。我就很希望到他的世界里去,过他那样的生活,变成像他一样厉害的人。
后来我去北京考学,住在中戏附近他介绍的一个胡同的民房里。他来看我,和我聊电影,聊理想,带给我很大冲击。后来电影学院和中戏我都考上了,打电话问妈妈我该选哪个学校。她说,我觉得你肯定想选中戏,因为杨凯麟在。我当时就觉得妈妈说出了一个天大的秘密。
Q: 所以其实妈妈是有预感的。那你是什么时候觉察到对他的感情呢?是什么样的契机在一起的?
A: 一开始我不敢喜欢他,他就像老师一样,我就有一种,不能师生恋的感觉。但是会经常发消息,约出去吃饭,直到后来,我军训完他来看我,拍了拍我的头。那个时刻,我开始有点发现,我是真的喜欢他了。
但是我也觉得这不可能,而且绝对不能讲。他跟我们全校的人说他是我表哥,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妹妹,所以那个时候我就不敢说喜欢。
有一次我们班出去团建,因为他给我们讲过课,大家就把他也叫来了。当时大家喝的七七八八的,最后就剩我们俩。酒壮怂人胆,我就告白了。结果第二天他打电话问我,想清楚我俩的事儿了吗,我当时酒醒了,就特别怂,没想到他真的会拿出来正式的聊。
Q: 为什么会觉得害怕,是担心他不接受吗?
A: 因为我觉得配不上他。
我觉得我的思想很不成熟,阅历很少。那个时候我很拼命在看电影,觉得他什么都懂,我什么都不懂。我就是觉得他很厉害,可能因为我是受他启蒙的吧。至今为止,杨老师对我来说,始终都非常有吸引力的一点,就是在我在意的领域,他比我认识的大部分人都要聪明。
我对他一直有这种知识崇拜,认知崇拜,而且我觉得在人生任何一个阶段,不管我觉得我的成长速度快不快,或者他遇到了什么瓶颈,我们俩始终在精神的状态上是很同步的,这很重要。
Q: 是的,很多人在选择另一半时,都很看重精神层面的交流。
A: 对,如我我们看书看电影,我们从中感受出的东西是一样的,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也比较相似。但我觉得,精神交流不是能塑造的,这个东西,我认为是天生的,有的人和有的人就是契合,这个事情没有办法。
Q: 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决定结婚?婚后两人的关系有什么明显变化吗?
A: 没有,我们在一起八年的时候才结婚,具体什么缘由我不记得了,但我记得当时,我一直在等一个状态,等到我觉得结婚这件事特别不重要的时候,我才跟他结婚。
我本身是单亲家庭,我爸妈的感情曾经特别好,可是刚好在我人生比较敏感的青春期,经历了他们俩感情破裂的过程。所以我会觉得,人生到了一个阶段和一个状态的时候,你是没有办法控制人生节奏的。感情这个事,在我看来有很多宿命的色彩,有时候即便人想去修复,也是无能为力的。
所以我一直很恐惧人对自己感情的这种失控。但后来我和老杨相处的过程中我发现,自己是一个“伪创伤者”。虽然我父母的经历让我有了一些灰心丧气的时刻,但我的本性是非常乐观积极和相信幸福的人。
人是能感受到自己的这种底色的。只要你有机会脱离那个刺激你的环境,你就能分辨自己的底色到底是什么样子。
等我和他已经相处了很久很久,我觉得我们之间实质性的关系已经比婚姻更重要了。离婚了也可以再结,离婚了也可以还在一起。甚至我觉得,婚姻是一个第三者,这个第三者的美好和痛苦都是你们两个人带来的。两个人对彼此的感情,对彼此的了解,才是最重要和最核心的。那时候,我就发现,我不怕和他结婚了。
Q: 日常生活中容易因为琐碎的事发生冲突和争吵吗?一般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去面对和处理呢?
A: 我们俩的矛盾从不琐碎,一般因为一件谁也记不住的破事升级到三观问题,吵得特别厉害,而且我一吵架就提离婚,还准备了离婚协议。但还是那句话,我觉得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了婚姻本身——离了我们也可以再结呀。所以那时候我吵架提离婚,是因为我还是把两个人的感情看成凌驾在婚姻之上、比婚姻更重要的事。
吵架的时候,一般等到双方差不多吵累了,互相给一个台阶,也可能因为一个逗笑了彼此的点,就消气了和解了。但不会有一个人去道歉、认错或是哄。 我觉得这也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。有些人可能吵架就觉得需要对方表态,才可以结束这个有矛盾的状态。
但其实我们都知道,矛盾一直都存在,所有的感情和婚姻都是与矛盾共存的。一定在一件事上整个对错,其实和感情和婚姻都没什么关系。两个人都怀着想和好的心,这个是最重要的。所以有时候,吵得很厉害,但突然有一个细节出戏了,两个人就都笑了,这次争吵也被抛在了身后。
就比如有一次我俩吵得非常厉害,我又把离婚协议都弄好了,他把一些衣服装在两个包里要走。我当时也超级生气,但是我发现他拿走的那个包,是我特别喜欢的,我就跟他说,我说你走可以,不要拿我的口袋,他突然间就笑了,然后我就笑了。笑成一团,日子又继续了。
我们吵完都不会再去谈论这件事。因为我们都知道,吵架只是双方失去理智、情绪失控的状态而已,两个人是彼此最了解的人,当然知道吵架的时候说什么最能让对方痛苦。那些话过去就让它过去,我们都知道那不是我们之间关系真实的情况,所以吵完不会去聊——去聊反而会让问题成为问题。
Q: 你们曾经面临过比较大的感情危机吗?是怎么度过危机的呢?
A: 今年上半年我们感情非常不好,我频繁的出差,他工作压力很大,我们很少见面而且一见面就吵。春节的时候因为一个小事吵得非常严重,大年三十前一晚,老杨买了机票准备回北京。
半夜三点,我把他叫了回来,还叫上我家里人,当时觉得真过不下去了,准备谈一下分开的事,那也是第一次我跟家里人谈我们的矛盾和冲突。过程中我说了很多,最后我的一位长辈说,他听下来觉得我们还是很相爱,哪怕在吵的过中,也是相爱而不是厌恶的。相爱的人是不太好分开的,但是如果你们不相爱的话,你们怎么都会分开。
其实我从来不觉得我们不相爱了,只是可能没办法继续的原因有很多。也许恰恰因为我们太相爱了,我们都不想看到彼此不好的一面,所以会想在那个时间段分开。但最终没有分开的原因,就是因为我们发现相爱的人还是分不开的。等我们冷静,及时找到方法去平衡调节,就救回来了。
Q: 那这些冲突和矛盾,会让你怀疑你们的感情吗?从学生时代到恋爱,再到结婚这么多年,对老杨的情感有什么变化吗?
A: 其实我至今不笃定感情,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,没人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。所以我至今都觉得,可能不会在一起走到最后,但是我觉得正是这种不笃定,让我不带着负担去往下走。
我们俩对感情有一个唯一的共识,如果有一天不喜欢对方了,一定会告诉对方,不会有任何人勉强坚持这个感情。不过至今为止,我还是特别喜欢他。我觉得没有人能够替代他,尤其到近两年,我相信不管未来,我生命中和他生命中出现什么人,都没有人能替代他。
不管未来老杨是否和我在一起,我只要想到如果他不在这个世界上,就会很崩溃。我甚至可以接受家人不在了,因为这是生老病死,我觉得心里可以承受。但我没办法接受他不在这个世界上这件事,这让我我感觉一下子就没有支撑,没有归处了。这和他是否与我在一起,是否和我是夫妻或伴侣都没有关系,甚至这种感情不需要一定以恋人的方式存在。
Q: 你理想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?在面对爱情这件事上,有什么想分享给大家的感受或态度?
A: 对我来说,爱情特别珍贵的一点,就是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模式。所以我也觉得,没有人有资格定义什么是最好的爱情。
有一些朋友,她们自己可以很独立,赚很多钱,但在男朋友面前就可能很卑微,我不觉得这不平等,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跟另一半的相处方式,如果喜欢虐恋,那这种方式就是她舒服的方式。
两性关系里面,没有什么是对的,什么是好的。你自己舒服的就是好的,就是对你而言是好的。所以这也是我一度不是特别愿意去分享太多我的爱情故事,我不太愿意让读者觉得,我要找到这样的爱情才是好的。
我觉得在爱情里,一部分要尽可能做自己,但是首先要确定,对方是喜欢那个本源的你。另一部分,就是你也要变成更好的自己。 我一直认为,在感情里我们不要去为对方改变自己,但是我们需要成为更好的自己。
这种改变不是我们为对方做出的,但是好的感情需要的。最终,你们之间的关系会像生活一样,虽然本质是断裂的、却又始终能够找到一种方式延续下去。
以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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