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世纪的我们太爱那些长毛的生物了。现在，美国养宠物的家庭数量，已经多于抚养有未成年子女的家庭数量，且大多数人都将猫狗视为家庭成员。[1-3]
不过，铲屎官们并不确定宠物是如何看待他们的。我们知道自己对宠物存有依恋，那它们是否也同样“黏着”我们呢？
依恋法则
心理学家谈论依恋时，并不仅指温暖模糊的感情。他们将依恋定义为与提供安全和安全感的人之间的联结。想想家长在一岁小孩面前扮演的角色：孩子喜欢在家长身边转悠；家长离开时会闷闷不乐；知道家长会支持他时，便会有足够的自信去探索。[4,5]
当然，我们不可能站出来，直接问宠物它们的主人是否提供了这种情感上的安全。不过，动物调查者采用了一项测试。这项测试便是听起来有点吓人的“安斯沃斯陌生情景测验”，最初是由儿童心理学家玛丽·安斯沃斯（Mary Ainsworth）设计的。
在原始版本的测验中，儿童在任一家长在场的情况下探索一个放满玩具的陌生房间，或者是独身一人，又或者在这个过程中家长和陌生人会不断进出。儿童表现出了安全型依恋：在家长在场的情况下会进行更多探索，家长在附近时和陌生人互动得更多，而在家长离开和回来时情绪变化非常明显。[6]
宠物版本的“安斯沃斯陌生情景测验”
当研究者试图将这一测验用于宠物身上时，他们意识到，没有经过特别训练的猫狗，集中注意力的能力比蹒跚学步的幼儿还弱。在原来的实验中，儿童总是先和家长一起探索房间，陌生人随后才进来，但这一流程不适用于测试宠物。等到第二个人出现时，有些宠物已经对房间完全失去了兴趣，因此实验结果也是无效的。
为了让宠物在测验期间一直保持注意力，科学家只得调换不同部分的顺序：有些狗会先和主人一起探索房间，有些狗则先和陌生人一起探索。另外，一些研究者还引入了第二个放满玩具的房间，并只在测验中途开放。[5]
参加测验的狗。在“安斯沃斯陌生情景测验”中，宠物分别在主人、陌生人和无人在场时，探索不熟悉的房间。© Irina84/Adobe Stock
当罗宾·帕尔默（Robyn Palmer）和黛博拉·库斯坦斯（Deborah Custance）在38只狗身上进行该项测验时，他们发现了以下结果：
狗和主人在一起时会进行更多的探索。当主人在场时，狗对不熟悉的房间探索得最多；和陌生人在一起时，探索行为显著减少；独自一“狗”时则几乎不再探索。当第二个房间开启后，它们在主人的陪同下更可能进行探索；和陌生人在一起时，它们反而会在第一个房间的门口附近转悠。
狗和主人玩得更多，主人在场时和别人也玩得更多。单独和主人或陌生人在一起时，狗和主人玩得更多。然而，只要主人在场，它们同样乐意和别人玩。比起和陌生人在一起或独自一“狗”，主人在场时的狗更愿意玩玩具。
狗会关心主人是否回来。总体而言，无人在场时，狗通常保持机敏状态，脸对着主人离开的门的方向，或者积极寻找主人。[5]
所有这些反应都类似于对父母产生依恋的婴儿的反应。差别在于，很多幼儿在陌生人第一次进来时会退缩到母亲身边，然而很少有狗会退缩到主人身边。尽管如此，研究人员仍总结道：“在很多方面，我们的结果显示主人确实会是狗的安全来源，因此我们可以断定人狗联结和依恋如出一辙。”[5]
参加测验的猫。© 濵田一男/Adobe Stock
当爱丽丝·波特（Alice Potter ）和丹尼尔·米尔斯（ Daniel Mills）在20只猫身上重复这一实验时，有两只立即藏起来了。哈，研究动物行为时会出现的趣事！不过，剩下的18只成功完成了实验。[4]
所以这一实验说明了什么呢？我们所得不多。不管是主人或陌生人在场，还是空无一人时，猫的行为几乎没有改变。不过，相较于陌生人把猫留给主人，当主人把猫留给陌生人时，它们叫得更多。
总体而言，几乎没有证据显示，猫对主人有着类似于狗和孩子对主人/父母产生的那种依恋感。
研究人员意识到他们的研究结果可能惹怒无处不在的猫主人，于是他们写道：“我们并不否认猫可能有自己的社会偏好，也不否认有些猫在特定条件下可能形成这种依恋，我们无意暗示猫不会形成某些深厚的社会联系，以及不会对主人形成联结。” [4]
一言以蔽之，你的猫可能爱你，但不是像狗那样深深地依恋你。大家请不要攻击我这个信息搬运工！
宠物依恋&分离焦虑
对主人产生的依恋类似于孩子对家长的依恋，这可能解释了为什么有些宠物被独自关在家里时会产生分离焦虑。从人类幼儿的角度来看，分离焦虑是一种正常反应，可能是防止无助的婴儿被忽视而形成的进化策略。[7] 从狗的角度看，一项新近研究表明，对主人的“正常”依恋水平也许足以让许多狗经历分离焦虑。[8] 有趣的是，分离焦虑也可能出现在猫身上，尽管这种情况没那么普遍。[9]
那么，狗和（可能）一些猫是如何对主人形成孩子般的依恋的？事实证明这一切也许都源于化学反应。
化学反应不只是适用于人类关系
你可能已经听说过催产素，这是一种天然激素，除了在分娩时引起子宫收缩，还会帮助形成母子联结。猜猜会怎样？许多动物也会分泌这种激素，包括猫和狗。[10]
有趣的是，事实证明狗在被抚摸或是和主人四目相对时，会大量分泌催产素。[11]为了验证催产素确实能促进联结的这一观点，朱利亚·佩德雷蒂（Giulia Pedretti）和同事让狗用鼻子吸入催产素，随后观察它们的行为变化。当摄入催产素后，狗在主人身边转悠的时间更多。如果它们被拴住而无法接近主人，它们看主人的时间会变多。[11] 换句话说，这是个自强化循环：和主人在一起可以增加催产素的分泌，而这让狗更想和主人待在一起。
而与主人长时间相伴，会进一步提高狗的催产素水平，让狗和主人更加难舍难分。© majivecka/Adobe Stock
催产素在人猫关系中的作用被关注得较少。但是，俄勒冈州立大学（Oregon State University ）的一名学生在猫身上做了类似的实验，并在此基础上完成了荣誉学位论文。
坂口直美（Naomi Sakaguchi）给40只被收容的流浪猫闻了催产素，并在不同的时间给它们闻了安慰剂以比较不同时间的行为。在这项研究中，比起摄入安慰剂，猫在摄入催产素后更愿意接近实验相关的人——包括直美自己和收容所的管理者。[12] 不像狗，猫在接近他们后不会花更多的时间和人一起玩。
不过，我们应该记住这些是被收容的猫，不是那些和主人一起接受测验的家养猫。进一步的实验将会研究（家养）猫是否会像狗一样，在催产素水平升高后会加强与主人的联结。
一个巴掌拍不响
催产素带来的联结是双向的。研究发现，当人们花时间抚摸宠物或与其对视时，他们的催产素水平也会升高。[11] 催产素的升高会改善情绪，比如信任感加强，恐惧感减少，还会带来血压降低等生理变化。[13]
在人类身边待过成千上万年之后，人类可能已经允许狗“劫持”这一亲子联结系统。© The Conversation
也就是说，和狗狗们的积极互动会让我们更平静，和宠物的关系也更深入。由此，一些研究人员提出了这一想法：在人类和狗一起度过的漫长历史中，狗更容易“劫持”人类原本为孩子储备的与生俱来的联结机制。[14] 而且在所有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，狗比狼的催产素水平更高，这可能让狗更能够和我们建立联结。[15]
人类和宠物的双向依恋说明了人类更愿意“拿出实际行动来”。当被问到愿意为宠物花多少钱时，宠物主通常说比起猫，他们会为狗花更多的钱。受访者包括实际养了宠物的人（如猫狗双全的人），以及假设了自己养宠物的人。奇怪的是，在假想情况下，人们更愿意给一只“举止像狗的猫”花钱，而不是“举止像猫的狗”。[16]
人们更愿意给一只假想的宠物狗花钱，而非假想的宠物猫，除非这只猫的举止像狗。© Openclipart
为什么像狗的行为会让人们更愿意花钱？研究人员推测这和对宠物行为的控制感有关：狗比猫听话。这一现象可能部分源于狗的驯养历史，因为人类对狗的驯养比对猫的驯养早数千年。[17] 然而，狗对我们的依恋也可能起了一定作用，这让它们更有动力取悦人类。如果猫对我们的依恋较少，那么它们更不愿意听人类的指令就说得通了。
如今，宠物的主人，尤其是狗主人，越来越多地将自己视为宠物的父母。这意味着他们在进入一段新恋情时，会顾及到宠物的幸福，也会避免在家中发生争执以吓到猫狗，甚至可能争夺宠物的监护权。[18] 啊，他们还可能称猫和狗为“毛孩子”或者“毛宝宝”。
不管每个个体怎样看待这些词，宠物的父母是不会错的。在很多方面，他们和宠物之间的关系确实和亲子关系一样。而且说真的，你能怪他们吗？毕竟都是催产素让他们这样做的。
参考文献：
According to a 2017–2018 estimate, 71,377,798 American households include a pet. For more details, see: American Veterinary Medical Association pet ownership statistics for 2017–2018
According to a 2019 estimate, 49,690,000 American households include a child under 18 years of age. For more details, see: Statista Research Department Report on US Demographics in 2019
Arahori, M. et al. (2017). Owners’ view of their pets’ emotions, intellect, and mutual relationship: Cats and dogs compared. Behavioral Processes 141(Pt 3): 316–321. https://pubmed.ncbi.nlm.nih.gov/28267573/
Potter, A. & Mills, D.S. (2015). Domestic cats (Felis silvestris catus) do not show signs of secure attachment to their owners. PLoS One 10(9): e0135109. https://pubmed.ncbi.nlm.nih.gov/26332470/
Palmer, R. & Custance, D. (2008). A counterbalanced version of Ainsworth’s Strange Situation Procedure reveals secure-base effects
in dog–human relationships. Applied Animal Behaviour Science 109: 306–319. 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pii/S0168159107001050
Strange Situation. (2021, May 21). Retrieved from https://en.wikipedia.org/wiki/Strange_situation
Manicavasagar, V., & Silove, D. (2020). The biological foundations of separation anxiety. In V. Manicavasagar & D. Silove, Separation anxiety disorder in adults: Clinical features, diagnostic dilemmas and treatment guidelines (pp. 111–132). Academic Press. https://www.elsevier.com/books/separation-anxiety-disorder-in-adults/manicavasagar/978-0-12-812554-0
Parnasarathy, V. & Crowell-Davis, S.L. (2021). Relationship between attachment to owners and separation anxiety in pet dogs (Canis lupus familiaris). Journal of Veterinary Behavior 1: 109–120. 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pii/S155878780600116X
Schwartz, S. (2002). Separation anxiety syndrome in cats: 136 cases (1991–2000).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Veterinary Medical Association 220(7): 1028–33. https://pubmed.ncbi.nlm.nih.gov/12420782/
Kikusui, T. et al. (2019). Endocrine regulations in human–dog
coexistence through domestication. Trends in Endocrinology & Metabolism 30(11): 793–806. 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pii/S1043276019301869
Pedretti, G. et al. (2021). Artificially elevated oxytocin concentrations in pet dogs are associated with higher proximity-maintenance and gazing towards the owners. Physiology & Behavior 237: 113451. 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pii/S0031938421001438
Sakaguchi, N. (2019). The effects of oxytocin on proximity- seeking behavior and vocalizations in shelter cats. [Honors thesis, Oregon State University]. Scholars Archive at OSU. https://ir.library.oregonstate.edu/concern/honors_college_theses/tm70n170z
Powell, L. et al. (2019). The physiological function of oxytocin in humans and its acute response to human-dog interactions: A review of the literature. Journal of Veterinary Behavior 30: 25e32. 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pii/S1558787818301709
MacLean, E. & Hare, B. (2015). Dogs hijack the human bonding pathway. Science 348: 280–281. https://science.sciencemag.org/content/348/6232/280
Wirobski, G. et al. (2021). Endocrine changes related to dog domestication: Comparing urinary cortisol and oxytocin in hand-raised, pack-living dogs and wolves. Hormones and Behavior 128: 104901. 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pii/S0018506X20302270
Kirk, C.P. (2019). Dogs have masters, cats have staff: Consumers’ psychological ownership and their economic valuation of pets. Journal of Business Research 99: 306–318. https://www.sciencedirect.com/science/article/pii/S0148296319301468
Miklosi. A. et al. (2005). 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use of visual communicative signals in interactions between dogs (Canis familiaris) and humans and cats (Felis catus) and humans. Journal of Comparative Psychology 119(2), 179–186. https://pubmed.ncbi.nlm.nih.gov/15982161/
Volsche, S. (2018). Understanding cross-species parenting: A case for pets as children. In L. Kogan & C. Blazina (Eds.), Clinician’s Guide to Treating Companion Animal Issues (pp. 129–141). Academic Press. https://www.elsevier.com/books/clinicians-guide-to-treating-companion-animal-issues/kogan/978-0-12-812962-3
文/Maria Ter-Mikaelian
译/Yord
校对/药师
原文/maria-ter.medium.com/does-your-pet-love-you-back-8e7620381de8
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（BY-NC），由Yord在利维坦发布
